汉代漆器镶嵌工艺的贴主要指金银箔贴花,是将极薄的金、银片事先裁刻成各种纹样,然后粘附在漆器表面的做法。商代墓葬中已经有漆器贴饰半圆形金片,金片上还阴刻云雷纹,已经初具金箔贴花的特征。这种技法在历史长河中不绝如缕,直到西汉中晚期才一下子兴盛起来。
北山头M1罐15满城1号墓中发现“在漆木碎片中还夹杂着一些珍珠、金箔片以及银质(镶玛瑙)和骨质的动物形饰片”,从银饰片的形态推测,此时可能初具金银箔贴花的雏形。徐州龟山1号墓中曾经发现1件多子奁,“口部银釦,外贴以草叶纹、流云纹等银箔为饰,部分还有错金丝云纹”。虽然没有图片公布,但通过文字描述能感觉到贴花纹样比较简单。而墓主身为西汉中期楚国贵族,推测此时金银箔贴花的技术仍处在发展早期。
姚庄M七子奁随着时间的推移,山东海曲号墓为武帝末至昭帝时期的地方官员墓。墓中圆梳盒(M:4)上的贴花显然更进了一步。在盖和身的外侧,一道道银釦之间,都贴有金或鎏金银质的饰片,形象有云、鸟、兽,等等。技术已经成熟,但纹样仍嫌不够丰富;而且墓中出土精美漆器不少,金箔贴花者却仅此一件。
满城M1案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,相去不远的巨野红土山西汉墓,漆器装饰却只有釦、柿蒂形钮座和铺首衔环。此墓规模宏大,随葬品众多,且未遭盗掘;墓主身份高贵,可能是昌邑哀王刘髆,为武帝宠姬李夫人之子,卒于武帝后元二年(前87)。因此,没有金银箔贴花的现象或许指示着这一装饰技法流行的上限。
海州网大长方盒到了西汉晚期,即使在等级较低的墓葬中时常也能发现金银箔贴花的漆器。此时,金箔贴花形象格外丰富。有动物、山川还有人们的生活精景象,银箔贴花则相对简单。如连云港海州霍贺墓的七子奁,母奁器盖上,朱绘云纹中贴银箔独角兽四只,有明净匀齐之美。而连云港网疃庄西汉木椁墓的七子奁上贴花虽是银箔,却与其他金箔贴花一样多姿多彩。
杨家山奁从山东南部到江苏长江以北这一区域,是金银箔贴花漆器发现最多最集中的地方,而尤以今扬州一带为盛。代表有姚庄号墓、胡场14号墓、甘泉妾莫书墓、杨庙昌颉西汉墓等处所出漆奁。但金银箔贴花漆器的分布绝不止于此。像湖南长沙杨家山号墓、长沙汤家岭西汉墓、广西合浦望牛岭1号墓、陕西咸阳马泉1号墓、河北定县八角廊40号墓、北京大葆台1号墓等处也都有重要发现。以地处边远的望牛岭1号墓为例,在一件朽烂的漆奁上,起取的鎏金铜釦和金箔贴花总数达到件之多。
咸阳马泉M1金箔贴花总之,金银箔贴花是西汉晚期漆器上普遍流行的装饰手法。元帝初即位,贡禹上书,历陈古今俭奢之变,云“今大夫僭诸侯,诸侯僭天子,天子过天道”“蜀、广汉主金银器,岁各用五百万”,东宫杯案“尽文画金银饰”。(《汉书》卷72《贡禹传》)其言容有夸张之处,但西汉晚期奢风日炽、漆器以金银为饰盛行则是不争的事实。
满城M2樽铜饰金银箔贴花到唐代发展为金银平脱。两种技法的区别之一在于所用材料不同:金银平脱所用的金银片较厚,可以再加雕镂;金银箔则非常之薄,细部只能以漆画。更重要的,后者在将金银片贴好后,需再髹漆数层,然后研磨直至露出饰片;这样处理之后,饰片与漆面平齐,不易脱落。
邗江昌颉奁因此,这是漆工技术的巨大进步。不过,若将汉代金银箔贴花工艺看作简单的粘贴,也不够全面。长沙杨家山号墓所出漆奁上有金箔贴成的菱形图案,黑黄两色相间,非常耀目。研究者认为,这是在金箔上涂黑色漆,待漆干后又刮去部分,露出金地,形成的效果。
海州霍奁